欧阳巨波:简论艺术与现代设计

现代设计的发生和发展除受到科学技术、社会因素、经济因素、文化因素等发展的影响外,同时也强烈地受到艺术的深远影响。
我们只要研究一下现代设计发生和发展的历史背景,便不难看出艺术的变革以一种激进的方式影响了许多设计领域。现代设计的美学原理正是以本世纪初艺术运动的思想为基础的。没有现代艺术绘画史,就不可能有我们的视觉传达设计史。与德国人交流“什么是设计师的源泉”时,不管是建筑设计师、视觉传达设计师,他们都会说“绘画艺术是他们的源泉”。因为绘画艺术没有任何制约,通过自由的想象发挥出创造性思维,设计师从他们那里得到了启迪和灵感。因此,了解艺术与设计的关系以及对现代设计的影响和作用,对于我们当代设计及设计教育具有重要意义。纵观世界现代设计史,我们能很清楚地窥探出艺术对现代设计的推动作用。
现代设计史上重要的设计运动都与艺术紧密相连,并受其影响:如英国的“工艺美术运动”。“工艺美术运动”是起源于英国19世纪下半叶的一场设计运动。其运动的主要核心人物则是英国“拉斐尔前派”的重要艺术家莫里斯,被称为“现代设计之父”。他身为艺术家,对当时的工业化造成的产品设计丑陋感到震惊和不满,亲自投入设计,兴办自己的工厂,发起一场影响深远的英国工艺美术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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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艺术运动”是19世纪末、20世纪初在欧洲和美国产生并发展的一次影响面相当大的“装饰艺术”和设计运动。是设计上一次非常重要且具有广泛影响的形式主义运动。而这场重要的设计运动,都是深受了“象征主义艺术”,日本“浮世绘艺术”和东方艺术的巨大影响。欧洲各国兴起的“新艺术设计运动”的引领人物都与艺术有关。如比利时的杰出设计大师维尔德,就受过良好的艺术教育,当过画家。他还热衷于设计教育探索,于1906年在德国魏玛开设了魏玛工艺与实用美术学校。这所学校后来成了大名鼎鼎的包豪斯设计学院。
法国的“新艺术运动”平面设计开创人谢列特和格拉谢特,都是当时著名画家,艺术修养深厚。在英国的“新艺术运动”中,两位重要的设计大师比亚兹莱和图鲁柏,也都是艺术家或画家,他们对于英国乃至欧洲的平面设计都有着巨大的影响。苏格兰“新艺术运动”的代表人物马金托什也是一个非常杰出的画家,同时也是世纪之交英国最重要的建筑设计师和产品设计师。他酷爱艺术特别是日本绘画艺术,其设计风格和灵感深受日本浮世绘艺术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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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饰艺术运动”是20世纪初在法国、美国和英国等国家开展的一次风格特殊的设计运动。其风格和形式都受古代埃及装饰纹样、原始艺术和舞台艺术的启迪。俄国“构成主义”设计运动,也是一场前卫艺术运动。其核心人物为艺术绘画大师马列维奇、李希斯基、康定斯基和夏加尔。他们热心致力于构成主义探索并把绘画上的构成主义因素运用于建筑和各种设计之中。俄国的构成主义艺术观念转入西方,产生了很大震动,对世界产品设计、建筑设计、平面设计都有重要促进。包豪斯的基础教育和教育思想以及设计也深受俄国构成主义艺术影响。因此,包豪斯设计学院校长格罗佩斯还专门特聘康定斯基担任形式导师。荷兰的“风格派”运动,对20世纪初的现代主义设计及“国际风格”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促进作用。“风格派”的领军人物就是画家杜斯伯格和蒙德里安。他们于1917年在荷兰倡议组织了一个团体取名为“风格派”。他们的艺术理论被称为“新造型主义”,代表了“风格派”的艺术思想,其理论和实践对包豪斯的教学和设计同样产生了巨大影响,并传遍整个西方世界,引起设计观念和国际现代建筑设计的变革。
20世纪50年代,英国设计为对抗现代主义设计和国际主义风格的束缚,而创造出的“波普”设计运动,就是受到艺术创作上“波普艺术”的影响而发展起来的。英国“波普艺术”最重要的代表人物是艺术大师汉密尔顿、霍克尼和琼斯。他们的艺术思想和艺术作品对英国年轻一代设计家影响很大。“波普设计”中主要强调图案装饰,而不少图案是直接从“波普艺术”作品中借鉴过来的。从当时产品设计、服装设计、平面设计、家具设计、室内设计中我们可清楚地看到“波普艺术”的影响与渗透。
现代主义设计的思想是在20世纪初形成的,而奠基现代设计思想基础,影响全世界设计的发展,影响我们物资文明形式的最重要的几位顶尖级大师都受其现代艺术观念和形式的启迪和影响。如:现代主义重要的奠基人之一的瑞士建筑大师柯布西耶,也是一位纯粹主义的画家。其建筑设计思想和观念受到毕加索立体艺术观念和形式特征的影响,他比俄国构成主义更加重视立体主义的形式和新的现代材料。
美国现代主义设计先驱,现代建筑中最具有个人特点的大师赖特,其设计就深受日本浮世绘艺术的启发,他说,日本版画对他的影响是相当大的。他从日本版画中受到建筑风格的启迪。他认为所谓的现代主义基础其实已经可以在日本艺术中找到。
现代主义设计重要奠基人之一,芬兰设计大师阿图,对现代设计何现代主义设计思想体系的形成都有重要贡献。他一生也酷爱艺术,对各种艺术形式都非常关注,与现代主义美术家交往甚密。在设计中追求设计的人情味和自我表现,这与他的艺术修养和艺术品味是分不开的。
美国工业设计重要奠基人罗维,幼年就挚爱艺术,绘画水平相当超群,是当时美国最杰出的装饰艺术风格的画家。他认为,丑陋的艺术是卖不出去的。人造的最美的东西,除了毕加索的绘画,亨利·摩尔的雕塑之外,就是飞机。我们从他设计的可口可乐瓶,美国宇航局的空中实验室计划,协和式飞机内仓以及火车头、汽车、军舰等众多经典设计中可窥见出艺术对他的设计的影响。
1919年在德国魏玛创立的包豪斯设计学院,可看作是现代设计教育的起点。包豪斯奠定了现代主义设计的观念基础,建立了现代主义设计的欧洲体系原则,影响了全世界的现代设计。其体系的建立是集中了俄国“构成主义”和荷兰“风格派”的重要成果。包豪斯时期的结构主义抽象形式设计就是受到“构成主义”和“风格派”艺术观念,绘画和雕塑的直接影响。工业设计作品的形式也都源于现代绘画和雕塑。包豪斯典型地代表了艺术推动设计、艺术与设计结合的成就。包豪斯在设计教育上也力图打破艺术与设计的一切界限,从而创造“完全艺术品”。包豪斯对现代设计及教育的重要贡献之一,就是创立了最有影响的现代设计基础教学体系,而这基础教学体系的建立者都是受聘于包豪斯的现代艺术大师。他们是抽象主义鼻祖康定斯基、立体主义画家费格宁、表现主义画家克利和蒙克,雕塑家马科斯、色彩大师伊顿、构成派画家纳吉、超现实主义大师夏加尔等。他们的共同努力,为建立包豪斯现代设计基础教学体系,作出了巨大贡献。另外,现代美术史上的重要艺术流派如立体主义、超现实主义、抽象主义、未来主义等都对现代设计的发展有着重要而深远的影响。
从以上简要的举例中,可充分说明艺术观念、审美精神、绘画与雕塑形式对推动和影响现代设计的发生和发展,确实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是什么力量推动设计对艺术的执著追求呢?——是人的需求——对美的向往与追求。

(本文原载于《南京艺术学院学报》2006年第3期,第14814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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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巨波,著名画家、收藏鉴赏家。中国瓷器虎文化研究和中国“瓷虎文化”的开创者与奠基人。中国瓷器虎文化博物馆创始人和名誉馆长。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湖北省美术家协会水彩艺术委员会秘书长。2001年~2017年历任武汉纺织大学艺术系主任、艺术与设计学院院长,教授。2017年~2022年历任武汉纺织大学校学术委员会副主任。